央行巨亏,转入负资产运营?快速加息时,QE 放水 “恶果” 开始显现
随着利率上升,欧美央行对 QE 买债政策产生的巨额准备金利息支付快速攀升,甚至令德国央行在 2022 年录得 40 多年来首次亏损,与欧洲央行都要靠提取风险拨备金才能抹平差额。分析称,量化宽松狂潮后,欧元区将率先迎来央行损失的时代,美联储或紧随其后,激化对美国债务上限的争辩,并沉重打击欧美公共财政。
有分析指出,过去十几年,发达经济体通过 QE 买债的量化宽松政策,已经将很大一部分国家债务的偿付转为了浮动利率。伴随当前短期利率迅速上升,浮动利率的债务偿付就变得更为昂贵。
这其中的逻辑是,在量宽政策下,欧美央行们购买了大量以国债等政府债务为主导的债券,并通过创建准备金(reserve)来完成支付,后者被商业银行们存放在央行来赚取存款利息。
在低利率时代,由于短期利率接近零甚至是负值,央行们几乎不用为这些准备金支付任何利息,同时还能从天量买债后持有的债券中赚取票息,这部分 “利润” 会被转入各国财政部。
但在加息周期中一切都变了。伴随利率飙升,欧美央行为上述准备金支付的利息金额同步快速增长,而从持债中获得的票息收入大致相同,主动售债甚至还会跌破面值,这就令央行遭遇巨亏。
一方面,由于越来越多的市场人士押注欧美央行政策利率会在更长时间内保持更高水平,这些央行面临的亏损势必进一步加深。同时,央行转亏后不会再向财政部 “转账”,甚至还可能伸手向公共财政 “要钱” 来弥补亏空,有可能令政府被迫削减其他方面的支出,进而引发政治风波。
上述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黯淡的前景已经随着欧洲各国央行公布 2022 年财报逐渐转为现实。
华尔街见闻本周提到,德国央行罕见承认 “加息后,QE 购债导致巨亏”,也令政府财政岌岌可危。
虽然德国央行去年录得零利润(即没有亏损),却靠着提取 10 亿欧元风险拨备金才实现,令剩余的损失拨备金降至 192 亿欧元。所以,其实德国央行自1979年以来首次出现了亏损,主要由于利率上升降低了 QE所购买逾 1万亿欧元巨额债券的价值,连续第三年不会向政府分配利润。
德国央行行长 Joachim Nagel 警告称,量宽买债造成的损失将在未来几年内完全耗尽该行风险拨备金,并直言 “这种损害最终是过去几年异常扩张的货币政策所造就。” 不过,德国央行选择将预期的亏损递延下去,由未来产生的利润陆续抵消,暂时不需要从政府(即用纳税人的钱)注资。
上周,欧洲央行的 2022 年报也显示蒙受了 16 亿欧元损失,通过动用风险拨备金才实现 “去年利润为零”,剩余拨备金降至 66 亿欧元。
欧央行称,去年向欧元区各国央行支付的、与 QE 买债相关的利息激增至约 20 亿欧元,资产减记也飙升至 18 亿欧元,“主要是由于债券收益率上升导致自有基金和美元投资组合中所持证券未实现的价格损失”,也是5万亿欧元 QE买债 +快速加息带来的恶果之一。
其他的欧元区国家央行也开始警告,由于利率走高导致 QE 买债后的准备金服务成本飙升,区域内的国家央行可能会出现亏损,这将是十多年 “放水” 政策披露出来的首次重大损失。
荷兰央行称可能会在未来几年看到 “相当大的” 资金短缺,极端情况下需要纳税人救助。比利时央行预计到 2027 年或损失约 90 亿欧元。欧元区之外的瑞士央行去年亏损破纪录。
智库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的研究员 Daniel Gros 估计,德国央行在未来十年内将因投资政府债券而蒙受 1930 亿欧元的损失,超过欧元区其他国家央行。若欧央行利率保持在当前水平,今年德国央行亏损或激增至 260 亿欧元,这将抹去 192 亿欧元风险拨备和 25 亿欧元资本金,即负资产运营。
他还预计,2023 年法国央行将为此损失 170 欧元、意大利央行损失 90 亿欧元、荷兰央行损失 50 亿欧元,如果利率在 2024 年保持高位,荷兰和法国央行也将面临负资产风险。不过国际清算银行认为,央行可以在负资产状态下维持运营,官员们也声称年度亏损不会对货币政策产生影响。
此外,对于英国来说,过去十年,英国央行将超过 1200 亿英镑的量宽计划所得利润上交给英国财政部,根据规定,当英国央行持债出现亏损时,政府将反方向汇款。市场预计该国政府今年的利息支出将翻倍,达到占 GDP 的近 5%,为二战结束以来最高比例。
美联储面临与欧洲各国央行们相同的困境,其去年向美国财政部转移支付的逾 1000 亿美元 “利润” 今年可能缩减至接近零,这不利于缩小美国预算赤字,并会激化国会两党对债务上限的争论。
根据当前准备金余额和利率走势,美联储今年最终可能向商业银行支付约 1500 亿美元的准备金利息。今明两年欧洲央行支付的准备金利息或至少达到 930 亿欧元。
正如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主席 Richard Hughes 去年 11 月对议会委员会所言:
“这是量化宽松的副作用之一,我们债务的净久期已大大缩短,任何利率上升都会更快地打击公共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