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超預期之處：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改革

核心觀點

1、GDP 等主要目標的設定符合市場預期，起到了穩定預期的作用。政府工作報告要求出台實施政策能早則早、寧早勿晚，與各種不確定性搶時間，看準了就一次性給足，而且強調根據形勢變化動態調整政策，若關税等外部衝擊超預期，不排除下半年中國政府追加政策予以對沖的可能，確保目標順利實現。

2、積極財政的看點有提高赤字、加大轉移支付、政府支出緊中有松等。赤字率目標設為 4%，創 2010 年以來新高。中央財政加大對地方一般性轉移支付力度，補充地方收入的不足。繼續強調 “堅持政府過緊日子”，但刪除了去年 “嚴控一般性支出” 的提法。

3、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可能更加側重於寬信用。報告強調 “適時降準降息”，全年降息降準仍可期待，但 “適時” 二字表明落地時機仍需結合內外部條件而定。報告刪除了 “盤活存量” 的表述，強調穩匯率，短期寬信用的優先級或高於寬貨幣。

4、報告提到了一項超預期的改革舉措，即勞動者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改革。具體改革方案，可能是 “限高、擴中、提低”，對於廣大中低收入羣體是利好，有利於形成居民收入穩定增長的預期，從根本上提振消費。

5、促消費接下來的看點不在消費品補貼，而在於服務消費。

6、關注新質生產力的 “地方錦標賽”，各地普遍高度重視的產業領域包括人工智能、機器人、生物製造等。

7、報告將 “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 增列為重點任務，也值得高度關注。

8、房地產仍作為防風險的底線要求，目標在於穩，而不在刺激。

9、政策對穩住股市有較高訴求，股市可能形成 “科技 + 消費” 的雙輪驅動格局。

正文

第一，GDP 等主要目標的設定符合市場預期，起到了穩定預期的作用。

報告提出，2025 年要穩定預期、激發活力，推動經濟持續回升向好，並提出若干主要目標。其中，GDP 目標連續第三年設在 5% 左右，給定這一目標，2025 年經濟增長有望與 2024 年基本持平，好於過去十幾年的下滑趨勢（圖 1），真正體現 “穩” 的要求，各地目標也普遍設在 5% 左右或更高（圖 2）；CPI 目標首次從 3% 降為 2%，報告起草組成員、國務院研究室副主任陳昌盛表示，主要考慮是當前我國物價下行壓力大於上漲壓力，設定這一目標旨在向全社會傳遞信號，我們要努力通過各種政策去推動物價的温和回升；城鎮調查失業率 5.5% 左右，城鎮新增就業 1200 萬人以上，均與上年持平。總體看，主要目標的設定符合市場預期，起到了穩定預期的作用。

關税等外部衝擊是否會影響中國經濟目標實現？報告對外部衝擊做了充分考慮，在 “問題和挑戰” 分析中，重點強調了外部環境複雜嚴峻、關税壁壘增多、地緣政治緊張因素仍然較多等因素。為應對外部不確定性，報告做了相應部署：一方面，要求出台實施政策能早則早、寧早勿晚，與各種不確定性搶時間，看準了就一次性給足，提高政策時效；另一方面，強調根據形勢變化動態調整政策，提高宏觀調控的前瞻性、針對性、有效性。綜上，我們判斷，若關税等外部衝擊超預期，不排除下半年中國政府追加政策予以對沖的可能，確保目標順利實現。

第二，積極財政的看點有提高赤字、加大轉移支付、政府支出緊中有松等。

看點 1：提高赤字。赤字率擬按 4% 左右安排，比上年提高 1 個百分點，創 2010 年以來新高，赤字規模比上年增加 1.6 萬億元；超長期特別國債 1.3 萬億元，比上年增加 3000 億元，另發行特別國債（支持銀行補充資本）5000 億元；地方專項債 4.4 萬億元，比上年增加 5000 億元。綜合看，政府債務總規模（赤字規模 + 超長期特別國債 + 特別國債 + 地方專項債）比上年增加 2.9 萬億元，力度符合市場對於積極財政的期待。

看點 2：加大轉移支付。此前地方兩會中，各地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目標普遍偏低，多地設在 2-3%。地方收入主要包括兩塊，自身的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和來自中央的轉移支付，地方自身收入有限下，經濟增長將更加依賴中央轉移支付。報告提出，中央財政加大對地方一般性轉移支付力度，向困難地區和欠發達地區傾斜。如此，地方財政支出強度得到保障，進而支撐經濟增長。

看點 3：政府支出緊中有松。報告繼續強調 “堅持政府過緊日子”，但刪除了去年 “嚴控一般性支出” 的提法。

第三，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寬信用的優先級或高於寬貨幣。

全年降準降息仍有空間。報告強調，適時降準降息，保持流動性充裕，使社會融資規模、貨幣供應量增長同經濟增長、價格總水平預期目標相匹配。全年降息降準仍可期待，但 “適時” 二字表明落地時機仍需結合內外部條件而定。我們在年度展望中曾做過測算，2025 年準備金缺口約為 1.2 萬億元，全年降準 1 個百分點足以解決該缺口且有餘量，超過 1 個百分點的降準可能並無必要 (見已外發報告《中美博弈，消費修復——2025 年中國宏觀展望》)。

短期寬信用的優先級或高於寬貨幣。報告刪除了上年 “盤活存量” 的表述，強調更大力度促進樓市股市健康發展，加大對科技創新、綠色發展、提振消費以及民營、小微企業等的支持，表明政策思路對寬信用的訴求較高。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局長李雲澤表示，針對長期大額消費需求，將研究提高消費貸款額度，延長消費貸款期限。同時，報告繼續強調保持人民幣匯率基本穩定，短期內寬貨幣或面臨約束。

第四，報告提到了一項超預期的改革舉措，即勞動者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改革。

報告提出，多渠道促進居民增收，推動中低收入羣體增收減負，完善勞動者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此前已有多個信號指向此項改革：一是在地方兩會中，有超過 10 個地區不約而同地提出 “完善勞動者工資正常增長機制”（圖 3）；二是 2 月 10 日國常會提出，要大力支持居民增收，促進工資性收入合理增長；三是去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推動中低收入羣體增收減負，落實中央精神就成了全國兩會的重要任務。

具體改革方案，可能是“限高、擴中、提低”，即限制高收入羣體的過高收入，擴大中等收入羣體規模，提高低收入羣體收入。

這項改革對於廣大中低收入羣體是利好，有利於形成居民收入穩定增長的預期，從根本上提振消費。

第五，促消費接下來的看點不在消費品補貼，而在於服務消費。

對於消費品補貼，報告提出，安排超長期特別國債 3000 億元支持消費品以舊換新。補貼規模相比去年的 1500 億元翻倍，但去年補貼主要在下半年實施，今年年初即開始實施，平均強度與去年基本持平，不算超預期。

與此同時，報告對促進服務消費做出多方面部署：一是從放寬准入、減少限制、優化監管等方面入手，擴大健康、養老、托幼、家政等多元化服務供給；二是創新和豐富消費場景，加快數字、綠色、智能等新型消費發展；三是落實和優化休假制度，釋放文化、旅遊、體育等消費潛力。地方兩會中，31 個省市區無一例外對擴大服務消費做出重點部署（圖 4）。

綜合看，我們認為，服務消費可能是接下來促消費的重點所在，有望成為消費領域新的增長點。

第六，關注新質生產力的 “地方錦標賽”。

報告提出，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發展，促進新動能積厚成勢、傳統動能煥新升級。

改革開放以來，“地方政府錦標賽” 是促成中國經濟快速增長的重要機制，在高速增長階段，地方競爭核心在於 GDP 增速，到了高質量發展階段，地方競爭核心已經轉變成了新質生產力發展。現階段，新質生產力的 “地方錦標賽” 有助於推動中國科技持續進步，不斷突破，夯實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基礎，也為資本市場持續創造投資機會。結合地方兩會看，各地普遍高度重視的產業領域包括人工智能、機器人、生物製造等。

第七，報告將 “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 增列為重點任務，也值得關注。

相比於去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部署九項重點任務，政府工作報告則是部署了十項重點任務，多出的一項即為 “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報告強調，堅持創新引領發展，一體推進教育發展、科技創新、人才培養，築牢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工作舉措包括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推進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全面提高人才隊伍質量等。

其中，“擴大高中階段教育學位供給”“逐步推行免費學前教育”“紮實推進優質本科擴容” 等都是相較於去年的新增表述，值得關注。日前，清華大學決定有序適度擴大本科招生規模，2025 年擬增加約 150 名本科生招生名額，着力培養人工智能與多學科交叉的複合型人才，體現 “優質本科擴容” 開始有序實施。

第八，房地產仍作為防風險的底線要求，目標在於穩，而不在刺激。

報告把 “持續用力推動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 寫在防範化解重點領域風險一節，表明房地產仍作為防風險的底線要求，目標在於穩，而不在刺激。具體政策措施上，報告做了如下部署：

• 做減法，因城施策調減限制性措施。

• 做加法，加力實施城中村和危舊房改造。

• 控土地，合理控制新增房地產用地供應。

• 擴收儲，推進收購存量商品房，在收購主體、價格和用途方面給予城市政府更大自主權。資金或從地方專項債中列支，報告提出專項債增加 5000 億重點用於投資建設、土地收儲和收購存量商品房、消化地方政府拖欠企業賬款等，可見，增加的收購存量商品房資金規模應不高於 5000 億。

• 延續金融支持，拓寬保障性住房再貸款使用範圍，發揮房地產融資協調機制作用。

第九，政策對穩住股市有較高訴求，股市可能形成 “科技 + 消費” 的雙輪驅動格局。

報告起草組成員、國務院研究室副主任陳昌盛強調，宏觀調控中重視資產價格，把 “穩住樓市股市” 寫進經濟工作總體要求是第一次。在這一思路下，股市向下有支撐，向上有空間。考慮到科技和消費乃是 2025 年政策重點支持領域，股市可能形成 “科技 + 消費” 的雙輪驅動格局。

科技板塊重點行業包括人工智能、機器人、生物製造等，但需警惕某些行業快速上漲後的階段性休整壓力。

消費板塊需緊密觀察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改革的落地情況，以及重點服務行業（包括文旅、健康、體育、養老、托幼、家政、數字、綠色等）准入限制放鬆的落地情況。

本文作者：解運亮、麥麟玥，來源：宏觀亮語，原文標題：《兩會超預期之處：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改革 | 信達宏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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