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ck Hyper | Intel sells Mobileye shares: What is the impact on muscle tissue?

華爾街見聞
2025.07.11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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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

作者:周源/華爾街見聞

仍然深陷困境,處於艱難重整業務進程中的英特爾,終於再次出手,這次是出售旗下 Mobileye 股份。

7 月 8 日美股收盤後,Mobileye 宣佈英特爾將出售價值 9 億美元的公司股票,計劃出售 4500 萬股;Mobileye 還將直接從英特爾回購價值 1 億美元的股票,若交易順利完成,英特爾的總收益可能達到 10 億美元;此後英特爾在 Mobileye 的持股比例將降至不足 80%。

這一舉措不僅關乎英特爾與 Mobileye 自身的發展戰略,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整個自動駕駛及半導體行業的發展態勢。

英特爾自火線換將之後,能不能走出像尼采説的那樣——那些殺不死我的,會讓我更強大——的微笑曲線?

目前還沒有人知道確切答案。

當英特爾宣佈出售 Mobileye 股份時,市場看到的或許只是一筆普通的資本交易,但在自動駕駛與半導體產業的深層肌理中,這一決策正悄然撬動着行業的底層邏輯。

這場交易的影響遠不止於兩家企業的股權變動,它像一柄手術刀,剖開了產業轉型期的諸多矛盾:博弈技術路線、重構商業模式、切換資本邏輯,再平衡全球產業鏈權力結構等等。

調整佈局應對挑戰

作為曾經的全球芯片霸主,英特爾近年來面臨諸多挑戰。在與 AMD、蘋果和英偉達等對手的競爭中頹勢盡顯,而上一任 CEO 帕特·基辛格的激進轉型戰略也讓英特爾財務不堪重負。

陳立武接替基辛格掌舵英特爾之後,迅速展開戰略調整:摒棄基辛格過於激進的擴張計劃,轉而聚焦企業財務健康與資源高效配置。

在這樣的思路指引之下,英特爾開始系統梳理旗下資產。

Mobileye 本是英特爾在 2017 年以 153 億美元的價格收購的子公司,雖曾在高級駕駛輔助系統(ADAS)領域表現突出,但隨着市場向自動駕駛升級,競爭力有所下滑。

2024 年二季度,Mobileye 下調全年關鍵指標:預計全年營收在 16-16.8 億美元之間,低於此前預期的 18.3 億-19.6 億美元;調整後營業利潤在 1.52 億-2.01 億美元之間,低於此前的 2.7 億-3.6 億美元。

Mobileye 競爭力下降,但本身業務尚有一定的現金流規模,這使得其成為陳立武資產優化清單中的重點標的。

出售 Mobileye 股份由此成為戰略調整的重要環節,對陳立武而言,這既可以通過資產變現緩解資金壓力,又能減少對非核心業務的資源消耗。

從財務角度看,10 億美元的潛在收益能直接改善英特爾捉襟見肘的現金流;從戰略角度看,這是對 “聚焦核心” 理念的踐行:將回籠資金集中投向數據中心芯片、人工智能芯片等更具戰略價值的領域。

這些領域被視為未來芯片市場的增長點,加大在這些領域的投入,有助於英特爾在未來的市場競爭中佔據有利態勢。

此外,英特爾在半導體制造工藝上與台積電、三星存在差距,先進製程的研發和量產進度滯後,這一狀況嚴重影響了其產品的競爭力和市場份額。

出售 Mobileye 股份所得資金有望用於先進製程研發和工廠建設,加快技術突破的速度,助力縮小與行業領先者的技術代差,提升英特爾在全球半導體制造領域的地位。

Mobileye 成立於 1999 年,專注於高級駕駛輔助系統(ADAS)和自動駕駛解決方案,在計算機視覺、機器學習等方面有一定技術積累,客户包括寶馬、奧迪、大眾、日產、本田等車企。

2022 年 10 月,Mobileye 在納斯達克上市,發行價為每股 21 美元。但上市後股價表現不佳,今年年初以來回報率為-7%,已持續低於 IPO 價格,目前市值約為 135 億美元(截至 7 月 10 日收盤)。

為應對市場競爭,Mobileye 也採取了一些措施:加大對自動駕駛芯片和算法的投入,提升產品性能;擴大合作伙伴範圍,與更多車企和科技公司合作,推動自動駕駛技術的應用。

但 Mobileye 面臨的挑戰更多,雖然 Mobileye 在向提供系統方案轉型,但要在市場中站穩腳跟,並不容易。

封閉生態的黃昏

Mobileye 的困境從來不是簡單的技術落後,而是堅守的 “視覺主導 + 封閉生態” 路線在行業變革中遭遇的系統性挑戰。

自成立以來,Mobileye 憑藉單目視覺方案在 ADAS 市場佔據優勢,這種依賴攝像頭與算法的輕量化模式曾降低車企接入門檻。

但當自動駕駛進入 L3 及以上級別,多傳感器融合成為行業共識,激光雷達、毫米波雷達與視覺的組合方案逐漸主導市場,Mobileye 的技術護城河開始瓦解。

更關鍵的是 Mobileye 封閉生態的潰敗。

過去,Mobileye 向車企提供 “芯片 + 算法” 的打包方案,這種模式雖能保證系統穩定性,卻剝奪了車企的技術自主權。

如今,特斯拉的純視覺自研路線、英偉達的開放計算平台、高通的 “芯片 + 軟件棧” 模式,都在證明一個事實:車企不再滿足於成為技術方案的被動接受者,而是希望深度參與研發過程。

英特爾出售股份後,Mobileye 若不打破封閉體系,即便獲得資金支持,也難以扭轉技術路線被邊緣化的趨勢。

這種技術路線的更迭正在重塑行業標準。

當英偉達 Orin 芯片以 254TOPS+ 的算力支撐多傳感器數據處理時,當高通驍龍 Ride 平台實現車路協同的深度集成時,Mobileye EyeQ Ultra 的 176TOPS 算力已不僅是數字差距,更反映出不同技術哲學的較量:是堅守單一硬件優化,還是擁抱開放的軟件定義汽車時代?

市場已給出了明確答案。

英特爾與 Mobileye 的糾葛,本質上是傳統硬件巨頭與汽車智能化浪潮碰撞的縮影。

2017 年英特爾收購 Mobileye 時,試圖複製其在 PC 時代的 “芯片 + 生態” 成功路徑,但汽車產業的商業模式遠比 PC 複雜。

在 PC 領域,英特爾只需向 OEM 廠商銷售芯片即可掌控產業鏈;而在汽車領域,價值分配鏈條從硬件延伸至軟件服務、數據運營、出行生態等多個維度。

此次股份出售暴露了硬件思維的侷限性。

英特爾原本希望通過控股 Mobileye 壟斷自動駕駛硬件入口,但數據顯示,車企更願意將軟件服務收入(如自動駕駛訂閲)掌握在自己手中。

麥肯錫報告指出,到 2030 年,汽車行業的服務和軟件收入將佔到總收入的 50%+,預計 2025 年,全球汽車行業的服務和軟件收入將達到 2500 億美元。這部分收益與硬件供應商基本無關。

當 Mobileye 只能從每輛車賺取數百美元的芯片費用,而車企卻能通過軟件服務獲得持續收入時,這種商業模式的代差註定了英特爾的投資難以獲得超額回報。

陳立武的戰略調整實則是對這種商業邏輯的承認:半導體企業不應試圖掌控汽車產業的全部價值鏈條,而應迴歸芯片製造的核心能力。

這種定位的釐清,可能推動更多芯片廠商從 “垂直整合” 轉向 “水平協作”,專注於為車企提供高性能、低功耗的硬件平台,而非包攬從芯片到出行服務的全流程。

行業洗牌多米諾骨牌?

2017 年英特爾收購 Mobileye 時,正值全球自動駕駛投資熱潮,資本信奉規模為王和賽道壟斷邏輯,動輒數十億美金的併購屢見不鮮。

但如今,行業資本邏輯已從跑馬圈地轉向精益投資,資本開始更關注技術落地的商業化能力,陳立武出售股份正是這種轉變的典型體現。

Mobileye 從上市首日的市值高點 230 億美元縮水至 135 億美元(截至 7 月 10 日收盤),反映市場對其商業模式和技術路徑的否定。

英特爾收回的 10 億美元資金,將投向數據中心芯片等能產生穩定現金流的業務,這種 “從故事到利潤” 的轉向,可能成為行業資本配置的新標尺。

更深遠的影響在於上市公司估值體系的重構。

過去,自動駕駛企業的估值依賴 “訂單量×單車價值” 的線性模型,但現在投資者更關注 “軟件滲透率×用户付費率” 的非線性增長潛力。

Mobileye 若不能在股權變動後找到軟件變現的突破口,比如向車企收取算法升級服務費,那麼市值可能進一步承壓,進而影響整個行業的融資環境。

這場交易最值得玩味的,是汽車製造商在產業鏈中話語權的逆襲。

十年前,芯片廠商與 Tier1 供應商主導技術標準;如今,車企通過自研、合資、戰略投資等方式,正逐步奪回主導權。

大眾與地平線成立合資公司(酷睿程,英文名 CARIZON:2023 年 11 月註冊)、吉利投資億咖通(2021 年 9 月)、寶馬與高通深度綁定(2023 年 9 月),這些案例都指向同一個趨勢:車企不再將核心技術外包,而是通過資本紐帶綁定供應商。

英特爾出售 Mobileye 股份後,車企可能加速 “去 Mobileye 化” 進程。

2024 年二季度,Mobileye 下調出貨預期,部分原因是大眾、日產等大客户減少訂單,轉而採用多供應商策略。

這種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做法,將倒逼所有自動駕駛供應商接受更靈活的合作條款:比如允許車企修改算法參數、開放數據接口等。

對新興市場而言,這種權力重構可能帶來新機遇。中國車企在自動駕駛領域的快速迭代,正推動本土供應商崛起。

地平線征程 6 芯片已進入比亞迪、理想等車企的供應鏈,其開放的合作模式與 Mobileye 形成鮮明對比。

當全球產業鏈從 “歐美技術輸出” 轉向 “多極協同”,英特爾與 Mobileye 的交易可能成為加速這一進程的催化劑。

如果跳出英特爾與 Mobileye 的商業競合個案,會發現這場交易可能是行業洗牌的開始。

在技術、資本、權力的多重作用力下,自動駕駛與半導體產業正經歷三個不可逆的變化:

一是中小玩家的生存空間被擠壓:隨着研發成本從千萬級升至億級,只有能獲得車企持續訂單或具備軟件變現能力的企業才能存活。

二是跨界融合加速,蘋果、華為等科技公司通過 “全棧自研” 模式切入,可能徹底顛覆傳統 Tier1 的生存方式。

三是地域化特徵凸顯,美國的軟件定義路線、歐洲的安全優先路線、中國的場景落地路線,將形成差異化的技術標準體系。

英特爾出售股份的意義,最終將體現在它是否成為行業轉型的 “校準點”:讓資本回歸理性,讓技術服務需求,讓產業鏈各環節找到自己的生態位。

對 Mobileye 而言,這不是終點,而是選擇:是繼續沉迷於過去的成功,還是在變革中重構價值。

對整個行業來説,這場交易敲響的警鐘或許更為珍貴:在技術迭代與商業進化的浪潮中,沒有永恆的優勢,只有永恆的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