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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退出,誰想進場?
國有大行全面退出網貸的説法甚囂塵上。
相關訊息的發酵,始於金融監管總局今年 4 月發佈的《關於加強商業銀行互聯網助貸業務管理提升金融服務質效的通知》(下稱 “助貸新規”)中,銀行必須對合作平台進行名單制管理的規定。
依照要求,銀行應在官網、APP 等渠道公示合作的互聯網助貸平台名單,且不得與白名單外的機構開展合作。
該新規將於今年 10 月正式生效,如今國有大行仍空空如也的公示欄,被視作頭部機構退出網貸業務的無聲宣告。
不過對於網貸市場而言,自 2023 年起已大幅收縮的國有大行資金,即便真的退出,也未必會構成 “洗牌” 式的變化;
未被市場注視的角落裏,助貸新規催生的資金方輪動,或許正在中小銀行,以及消金、信託等非銀機構間悄然發生。
大行再收緊
助貸新規 10 月即將正式生效,距今僅有 2 個多月的調整時間。
新規雖要求銀行在官網公示合作助貸平台名單,但未統一欄目、位置等具體信息,而大行目前尚未有更多合作信息出爐。
由於網貸平台大多並非持牌金融機構,因此金融監管總局更多僅能從限制銀行、消金、信託等持牌資金方來強化這一領域的監管。
助貸新規要求銀行形成名單制管理,明確 “權益費” 計入綜合融資成本,禁止變相將費率抬高至 24% 以上;
同時提出將助貸業務收歸總行,由總行明確主責部門,並對不同平台、不同產品的規模、增速、集中度、不良貸款率、不良貸款形成率、代償賠付率等指標實施嚴格管理。
嚴監管導向加之內部的層層審批,網貸在國有大行內已近乎絕跡。
多位大行人士向信風證實,如今助貸業務 “確實已經很少參與。”
一名國有大行華南分支的工作者透露,該行在業績壓力下曾申請與網貸平台合作,但未獲批准。
據其描述,所在地區分支機構曾向地方監管局遞交申請,希望與一家旗下有自營小貸公司的頭部網貸平台合作,得到的回覆是程序上應先上報總行,再由總行報總局審批;
後續申報過程中,上述合作事項被總行領導與上級監管機構 “口頭拒絕”,網貸業務的期待隨之破滅。
與頭部平台的合作尚且石沉大海,又更遑論不良率更高、隱憂更大的中小平台。
從更長的時間線回溯,國有大行對網貸業務的收緊不是驟然發生的。
2023 年以來,大行已在風控要求下已主動收縮網貸業務。
例如工行 2023 年縮減與高風險平台的合作。
一名國有大行華北分支機構的員工對信風表示 “這兩年基本沒聽過網貸,行內也沒有提過這方面的業績要求。”
風控壓力下的大勢所趨,疊加助貸新規的從嚴引導,大行對於網貸的退意已成定局。
不過網貸規模已大幅縮減的大行,即便未來全面退出,對網貸市場的影響也已有限。
一頭部網貸平台向信風表示 “目前大行全面退出網貸的説法意義不大,因為近三年來大行已經不是網貸的主要資金源了。”
據該平台透露,如今網貸市場的資金源主要仍由銀行構成,但國股行參與比例較少,“就像我們平台,也是和中小銀行合作為主。”
如此看來,新規對網貸業務的影響,或許更多發生在中小銀行與消金、信託等金融機構之間。
中小行的抉擇
中小銀行似乎並不會輕易放棄網貸這個資產端出口。
信風不完全統計發現,4 月助貸新規發佈後,已有廣州銀行、承德銀行、華潤銀行等多家銀行公示合作平台名單,但入局者多以中小銀行為主。
例如,廣州銀行公示 17 家互聯網貸款業務合作機構名單,包括樂信、奇富科技等 6 家頭部網貸平台、7 家融擔公司,以及微眾銀行、網商銀行;
承德銀行透露,其數字信貸業務將與螞蟻集團旗下部分公司、京東集團旗下部分公司等展開合作;
徽商銀行則披露了 39 家網貸合作方,涵蓋獲客機構、聯合放貸機構、支付機構、融擔機構和催收機構,包括螞蟻、京東、抖音、分期樂等平台。
中小銀行與大行對於網貸的不同態度,絕非是不在意風控要求;
因為和規模大、業務多元、資本 “安全墊” 厚實的大行相比,中小銀行消化不良的能力要脆弱得多。
2020 年末至 2025 年一季度,國有行、股份行、城商行、農商行的淨息差降幅,分別為 72 個、51 個、63 個、91 個基點,農商行降幅為各類銀行之最。
但淨息差下探的過程中,收入高度依賴信貸的中小銀行因業務單一、場景有限,不存在類似國股行以輕資產業務或中間收入,對沖負債端剛兑的可能性;
以致其只能被動轉向 “高收益 - 高風險” 的產品,遲遲無法戒斷網貸業務,在走鋼絲的同時盡力維持平衡。
可以觀察到的是,網貸融資利率的整體變化,與 LPR 的關聯性並不強。
例如 2020 年至今,五年期以上 LPR 利率已由接近 5% 降至 3.5% 左右,但市場中受法律保護的網貸產品,融資利率仍常年維持在 24% 左右的法定臨界值。
不過這 24% 的整體利率中,屬於中小銀行的部分仍然有限。
有市場人士指出,如今中小銀行參與網貸的資金報價約在 7.5% 左右;今年一季度銀行 3 年期定存的平均利率約在 2.2%,據此推算,扣除資金成本後的網貸收益約為 5%。
與此同時,銀行通過網貸平台獲客的成本,也在持續增加。
最頭部的網貸機構,往往體現為依託抖音等廣義流量入口、小貸牌照於一身的平台。
這種業態不僅可引流獲客,將客户分級對接給不同資金方,更可將不符合平台自身風控要求的次級貸款客户,通過 API 渠道轉給下沉助貸平台,收取流量費用。
不止一家網貸機構對信風指出,如今掌握了流量的頭部平台,即便面對中小銀行,仍有強勢議價權。
信風瞭解到,網貸平台的諸多資金方中,銀行仍期待較優質、壞賬風險小的客户資源,對合作方仍有嚴格要求。
一家曾試圖衝擊港股 IPO 的腰部網貸平台對信風表示,“銀行非常看重資質,客户和平台都是,我們必須通過各種方式增信,上市是盤算後的最快方式。”
對風控的要求,導致看似龐大的 4000 餘家網貸市場中,可供銀行選擇的仍只有兼具流量和資質的少數頭部選手。
但掌握低成本流量的網貸平台可對客户資質進行初步篩選,對低風險的優質客户定以高價。
曾有銀行高管表示,遭遇過平台惡意誘導銀行間競爭推高流量成本,導致件均百元的獲客成本走向千元量級。
助貸新規落地,一方面可引導銀行規範業務,強化信息披露與市場透明度,有助於遏制頭部平台利用流量優勢哄抬合作價格的現象;
另一方面,不合規尾部網貸平台難覓資金方、逐步消亡的同時,頭部平台也將集中更多市場份額,中小銀行能否如願建立起 “反流量價格內卷” 的同盟,仍是未知。
有業內人士指出,未來中小銀行或將重心轉向 “自營 + 網貸”,通過業務場景、形態的突破爭取更大的利潤空間;
但離開平台客源後,如何突破當下有限的自營場景,將信貸產品有效觸達更多客户,仍是有待突破的問題。
誰的機會
受居民主動降槓桿、增加存款、監管強化因素影響,我國消費類貸款發展呈現出分化。
截至 2024 年末,銀行業 “不含個人住房貸款的消費性貸款” 餘額達 21.01 萬億元,同比增長 6.2%;
消金公司成為資金規模增長的重要力量,資產規模、貸款餘額分別為 1.38 萬億元、1.35 萬億元,同比增長 14.58%、16.66%。
若未來在助貸新規的嚴監管下,部分銀行萌生退意,那麼如今仍在高速增長的消金公司等非銀金融機構,或將迎來更多機會。
目前,消金公司的融資成本已創下歷史新低。
金融債方面,7 家消金公司上半年新債發行利率普遍在 2.2% 以下,已全員低於上年同期的行業最低水平。
新發 ABS 利率同樣降至 2% 左右,例如,中原消金 ABS 由 2024 年的 2.5% 降至 2.04%,該公司表示募資將用於覆蓋更廣泛客羣,尤其是傳統金融難以觸達的 “長尾” 用户。
消金公司之外,消費類信託業務也在迎來機會。
一直以來,不少信託公司通過發行集合資金信託計劃,募集資金投向網貸產品。
例如愛建信託的 “普惠鑫安” 系列集合資金信託計劃,就與信也科技、分眾傳媒旗下網貸平台合作,由後者負責獲客、信託公司賺取息差;
山西信託則與嘉銀金科旗下的極融雲科合作,推出茂悦 1 號、2 號、3 號等多個集合資金信託計劃,提供網貸資金。
這些信託資產還有望通過 ABS 標準化。
上半年,已有大量以消費貸、小額貸為基礎資產,信託公司作為原始權益人的 ABS 獲批發行;
這意味着,未來或有更多消費信託資金成為網貸資金的加入網貸資金的供給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