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pmotor boldly enters the luxury car market

作者 | 柴旭晨

編輯 | 王小娟

東方明珠下的浦東美術館，長期是潮流、時尚、街頭文化的代名詞，亦是上海最重要商圈之一，如今成了 “車界優衣庫” 零跑的秀場。

10 月 16 日晚，零跑 D 系列的首款車型 D19 與代言人費翔一起出現在了黃浦江畔，這裏原先都是限量版奔馳大 G、林肯、捷豹路虎們的主場。在這場沒有公佈最終售價的技術發佈會上，零跑也大秀肌肉，把過去十年積累的所有技術、頂級硬件，一次性展示了出來。

董事長朱江明將 D19 與尊界 S800、極氪 001FR、特斯拉 Model S 這些百萬級新能源產品對標，藉此喊出 “做旗艦中的旗艦” 的口號。

作為一款旗艦車型，D19 首先在尺寸上確立了姿態。車長超過 5.2 米，車寬近 2 米，軸距超過 3.1 米，這是一個標準的大型 SUV。外觀也用上了邁巴赫 S 級的 “大餅輪轂”，純平車窗、雙色車身，也常見於高端豪車。

在智能化方面，D19 直接上馬了兩顆高通最新的驍龍 8797 旗艦芯片，算力可達 640TOPS；駕控方面，D19 包含空氣懸架與博世 One-box 線控制動系統，採用 CTC2.0 電池集成技術。此外在其他配置、內飾上，這款車也是滿身 “大牌” 供應商。

看起來，零跑也要殺入豪車賽道分一杯羹了。

然而，在會後訪談中，朱江明向華爾街見聞強調，D 系列和其他系列一樣，“以多少成本定多少價格”。

按此前市場消息，D19 的價格定位在 25 萬-30 萬元，不到競品的 1/3。朱江明依舊用傑尼亞和優衣庫舉例，堅定地表明拋棄溢價，而藉助效率、平台化，憑藉龐大的銷售規模推高利潤率。

過去三年，零跑 C 系列、B 系列正是靠這一策略，成為如今新勢力一哥，蟬聯七個月新勢力銷量榜首。但朱江明卻人間清醒地説道，蔚小理、哪吒、威馬都當過當過帶頭一哥。” 一時的領先很正常，汽車行業是一個長期馬拉松，誰能夠跑到終點現在都不知道”。

顯然，零跑不僅僅滿足於此，它開始嘗試構建自己的品牌體系，補全作為車企巨頭的所有板塊——用系列 D 在 20 萬-30 萬這一容量巨大的價格帶分一杯羹。

朱江明希望通過 D 系列，證明自己有能力進入更高端的價格區間，也能在產品體驗上和理想、問界這些主流品牌正面競爭。

D 系列上探的同時，下個月零跑還將發佈全新的 Lafa5，主打 10 萬元的年輕化市場。零跑正從 B、C 系列向上、向下同時延伸。明年零跑會推出 D 系列 2-3 款產品，A 系列 2 款產品。A、B、C、D 四個系列將全部落地，覆蓋從 6 萬元到 30 萬元的完整價格帶。

在完成第一個百萬台里程碑後，這位攻擂者正急速向下一個百萬節點瘋狂進發。或許一個新巨頭，一位新攪局者正冉冉誕生。不過，在如今狂卷的淘汰賽下，零跑的擔子也比以往更重了，它必須穩住舵盤，才能駛向終局的彼岸。

以下是與零跑董事長朱江明、高級副總裁曹力、副總裁周穎的對話實錄：

問：D 平台推出後零跑品牌調性會有什麼變化？後續如何繼續保持增長勁頭？

朱江明：零跑推出 D 系列，品牌定位還是堅持 “好而不貴”，不是説 D 系列要追求高利潤、是豪華品牌，沒有這個意思。但它是一個高端產品，旗艦中的旗艦，人無我有、人有我優，我們一定是技術領先、配置領先、性能領先，要把 D 系列打造成行業內的標杆。產品很豪華，價格不豪華，D 系列和其他系列一樣以多少成本定多少價格。

對於四季度的展望，零跑比較樂觀，今年全年 50 萬輛的目標一定可以提前達成。2026 年除了很有競爭力的已經發布的 B 系列，還有 Lafa5、C 系列的產品以外，明年我們會推出像昨晚發佈的 D 系列的 2-3 款產品，還有 A 系列的 2 款產品，2026 年是零跑整個產品最大的一年，我相信零跑整個銷量的增長是可以預期的。

問：昨天講 D 系列的時候其實講到用了很多頂級供應商，零跑保證車輛的成本價？

朱江明：我們做了非常多的創新達成優秀的成本結構。舉個例子，我們跟採埃孚聯合開發的電驅和發電機一體化系統，一個電機充當發電機、電動機，一下子做到了幾十公斤的減重，少幾千塊錢。這樣的例子很多，我們正是通過這些技術上的創新，達到在不犧牲性能功能的情況下，能夠做到很好的成本結構。

問：現在零跑當大哥的感受怎麼樣？

朱江明：我想借用任正非的一句話，“從來對成功視而不見，看到的都是問題和困難”。因為我們還沒有這個資格，當過帶頭一哥的就是蔚小理，哪吒、威馬都當過。一時的領先很正常，汽車行業是一個長期馬拉松，誰能夠跑到終點現在都不知道，所以我們只有不斷地努力，去改變我們的不足，發揚我們的長處，才能跑到終點。

曹力：零跑一直是非常務實低調的，我們的目標是全球世界級的新能源車企，至於是不是一哥得要看長線。

問：零跑長期以來都是精打細算的 “理工男” 形象，這次破天荒請了代言人的原因？

曹力：精打細算跟請代言人不衝突，雖然説是精打細算，但我們也要把營銷傳播的效率提升，所以請代言人這個事情在零跑目前階段特別是 D 系列的傳播上，其實能夠引起很多用户的共鳴，優秀藝人明星跟零跑精神上的契合，能將零跑的造車理念傳播更好，這個反而是效率更高的事。

問：請從戰略、產品、營銷端談一下 D19 制勝的關鍵。

朱江明：零跑不區別豪華和非豪華，而是我們的配置高低、產品大小不一樣。當然我們的 9 字頭要對標目前 9 字頭車裏面所有配置、操控、性能、質感、設計對標，希望成為最好。

問：十年達到 100 萬輛，我們在新的 100 輛當中 D 系將佔有什麼樣的份額？

朱江明：我們為什麼會取得這個銷量成績，還是靠技術創新、全域自研、自研自制，我們的技術基礎功底打得很好，正因為有這些技術功底，才形成整個 D 系列平台的技術能力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做到更好的產品。

D 系列要取得成功其實沒有那麼難，靠的就是 D19、將來的其它車型，他自己有沒有這個產品力能夠讓消費者滿意，能夠讓用户買單。零跑的策略就是集技術能力把產品做好，然後是一個比較良心的定價。

問：現在 9 系列確實競爭非常激烈，像銀河 M9 已經下放到 17 萬-18 萬了，D19 會下放到 20 萬左右嗎？

曹力：這個其實是不理性的説法，如果説成本就接近 30 萬還要賣 18 萬，那就不合理。D 系列所有的高端配置成本肯定不會太低，我們有信心在同樣配置的情況下價格肯定是最有優勢，這是零跑一貫的對產品定價上的策略，所以不能簡單地説隨便拿個車就跟他比最低價。

問：現在已經卷到 80 度的大電池了，在增程裏面放進一個大電池應該是不小的挑戰吧？

曹力：我們想讓用户儘可能多地用電，因為用電的體驗和經濟性是最好的。在這個基礎上，如果我要解決一年偶爾一兩次要回趟老家或者出趟遠差，這個時候解決不需要排隊充電或者有焦慮的問題，所以把小油箱做一個備份。

這裏面肯定有很多的技術難點，因為增程本身會有發動機的增程器系統，還有油箱和管路，都會佔據掉很多的佈置空間，所以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做了很多創新，把原來自己首發的 CTC 首次應用在了增程車型上，讓它沒有電池的上蓋，把集成度做得更高，在這個空間裏面佈下了 80 多度電。再加上我們跟寧德的合作，利用到他的高效電芯。

這一系列的整合，能夠在能量密度上、佈置空間上、車身強度上包括重量上，都做到非常好、非常極致的平衡。

問：零跑的市值現在被低估了嗎？

朱江明：市場定價肯定有他的合理性，我們也不會刻意去維護股價。

問：對利潤率尤其是盈利情況未來會不會有改善的規劃？

朱江明：説到盈利的問題，我還是舉服裝的例子，我身上穿的是傑尼亞，傑尼亞去年的淨利潤是 7.5 億左右人民幣，優衣庫是 176 億人民幣。

你做高端品牌毛利是很高，因為他的成本可能只有 20-30% 最多了，像傑尼亞一套西裝很貴，但他的房租也很高，要放在每個最頂級城市的最好商場、最好店裏面，運營成本也很高，賣的數量也不高，這也是他的問題。

零跑始終堅持做大眾化的產品，堅持追求不是很高的毛利，我們是靠規模。今年上半年僅僅過了盈虧的平衡點，因為我們今年的研發投入相比去年有大幅度增長，為了保證技術先進性，為了保證投放市場車輛的數量。

過了這個平衡點以後，今年下半年零跑盈利我們也有了信心。如果明年我們銷量進一步大規模增長的話，整個研發成本的費用不會説仍然成倍增長，可能有一定的增長，但費用增長的速度會低於毛利額的增長速度。所以隨着零跑規模越來越大，我相信未來的盈利能力一定是可期望的。

問：接下來也有很多品牌在推出大電池的產品，我們如何脱穎而出？

朱江明：增程車型一定是那些未來數量不一定會很多，也不一定會很快增長，只有那些不差錢，希望多掏 1 萬多塊錢去買一個發動機加增程器這樣的用户，他覺得為了保證春節回家無憂，不要排隊充電，平時他需要符合純電模式的需求。所以我們判斷未來增程的車型一定要大電池。

因為我自己也用了一段時間 C16 增程車，280 公里的續航，但實際上要打 7 折，基本上就是 200 公里，如果在上海、在北京相當於每天回家都要插個充電線，第二天早上上班還要把充電線拔掉，這個對他來説非常不方便。

所以我們認為增程車一定在純電續航方面要提升，要達到每週充一次、最多充兩次，這樣的話就能給用户提供一個非常好的便利性。這種場景是未來增程車的方向。

問：高端化在渠道拓展這一塊接下來有沒有相應匹配的計劃？

曹力：因為 D 系列不需要渠道下沉，會選擇最大的目標市場，聚焦在優秀門店能夠承載市場，比如説像北上廣深這些城市，有潛力的一二線城市。

問：產品節奏相信也是大家都關心的，能否有所透露？

曹力：12 月份會有一個十週年的大型發佈會，朱總會講我們十年的發展歷程和品牌理念，以及未來十年會有什麼樣的發展戰略，包括更多產品和技術的亮相。另外像 Lafa5 在接下來很快就會跟大家有進一步的預售和發佈時間。

問：D19 發佈節點的契機？

曹力：D19 的亮相不是為零跑十週年獻禮，而是我們技術、產品力以及用户需求到了合適的節點。另外，我們不會侷限只有 D 才會給他堆一身名牌，在將來 A、B、C、D 的系列裏面，我們也會做到同級別裏面最高水平的技術和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合作伙伴。

問：零跑在平衡供應商和自研技術方面是怎麼思考的？

朱江明：因為在底盤控制方面像博世、採埃孚他們做了很多年，特別是這一代的基於 Onebox、基於 REPS，基於原有傳統燃油車裏面的底盤技術，確實他們做得很優秀。如果我們自己去做，能做嗎？也能做，但投入產出沒那麼高，而且需要很長的時間，他是一個安全性的零部件。

在這些關鍵的，跟安全相關、可靠性相關的一些核心零部件，我們還是選擇要用就用最優秀的。除此之外是自研自制，大家也看到零跑自產的零部件，我們要做到跟最優秀的東西一個 level 的質量我們才應用。

同時我們也會越來越多地拓展一些原來我們不擅長的高附加值零部件，包括今年我們就量產了空調壓縮機，因為汽車空調的壓縮機相對質量參差不齊，而且是故障率比較高的零部件，我們今年自己實現了量產。事實也證明，我們自己壓縮機的不良率遠低於原來的供應商。

所以未來零跑還會對自研自制拓展到一些高附加值的核心零部件，今年我們也量產了座椅，現在座椅的月產量也達到了 2 萬-3 萬台/月，已經部分替代了供應商。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問：零跑目前國內外產能的情況？

曹力：工廠產能這塊我們目前是嚴格按照產量規劃來走，能夠保障未來的銷量目標。

關於海外方面，前面公佈了我們是 B10 會在歐洲時候做本地化生產，這個還在順利進行當中。D19 因為是全尺寸非常大的一個車，在海外的量不會太高，所以不會優先在海外投產。如果有需求就做一些出口。

問：零跑對智駕第一梯隊追趕的策略？

曹力：我們在智駕上是緊跟隨的策略，目前為止所有業內大家關於智駕的技術方向，都相對來説慢慢比較明確了，所以我們在這個時間點，為什麼明年 D 系列上面會搭載行業第一梯隊的高階智駕的系統，我們覺得明年是有一個更高階智駕爆發點的時間點，我相信按照計劃，明年上半年會在 D 系列上面趕超做到第一梯隊。

在智駕的投入上，近兩年我們在智駕上面的投入非常高，是目前研發這塊資源投入最多的，所以我們也會在智駕水平的差距上儘可能縮短。

朱江明：很多技術零跑都不是跑得最快的，包括 800V 高壓。我們啓動應該算是最晚的一個，但是到今天為止，800V 高壓上車，數量最多的應該是零跑，所有今年已經量產的，因為我們的 C 系列 C11、C10、C16 全部 100% 已經上了 800V 的碳化硅高壓快充。

因為零跑體系化的能力，我們全自研的能力，當某個技術一旦成熟就會快速上車、快速應用。智駕行業走了很多路，從高精地圖，到無圖，到端到端，到一段式的端到端，到所謂的 VLA 世界大模型，每六個月可能就會有一個新的説法，有一個新的方向。

問：有的玩家認為 VLA 不是必須的，它需要的計算資源非常大成本也很高，零跑如何思考？

朱江明：對於是否是 VA 還是 VLA，更多是看眼前還是未來。從現階段來看，雖然説你用 VLA 有更大的算力，但你要達到整體智駕的效果，跟 VA 有非常大的差異？也沒有。但隨着未來技術的成熟、技術的不斷發展，你留更多的算力資源肯定是為未來的產品升級有更大的好處。

問：高通的 8797 為什麼把首發放在 D19 上？

朱江明：更多還是延續性，原來 8295 既能做座艙又能做 ADAS，這個零跑做到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到 8650，到 8797，我們整個技術平台工具的延續性，這是一個很大的主要原因。

第二個原因，選擇高通，因為高通目前還是在座艙芯片應該是龍頭老大，而且我們認為未來艙駕一體也是很重要的方向，所以我們覺得走這條路也是好的選擇。當然隨着越來越多的高階智駕，可能艙和駕還會分離，但一些中等配置的產品用單芯片來做艙駕一體，我認為這也是很大的趨勢。基於這兩個原因，目前還是在高通整個系列上去發展。

問：D19 也採用了中央域控的技術，這個技術未來會給車的使用體驗帶來什麼樣的顛覆性變化？

朱江明：中央域控未來也是一個重要的方向，我們認為未來上下兩部分，一個是整個能鏈系統將來也是越來越集成，高度集成，一體化的系統，整個底盤可能也會走單芯片集中控制，做大集成的方向發展。

而在上面座艙和智駕中央域控模式，零跑帶頭以後，很多友商也開始往這個方向走，很多發佈會上我們都能看到跟我們一樣的東西，這個可以縮短你的線束、增加你的集成度，越來越集成一定是方向。就像我們的手機，芯片越來越少，集成度越來越高，功耗越來越低，性能越來越強，這是智能汽車未來一個很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