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信按 0.04 的市淨率賣了，瑞銀還各種小心，銀行業的財務報表還有意義嗎？

瑞銀買下了瑞信，看起來，瑞信危機要告一段落了，但市場更擔憂的是，瑞信以 0.04 倍的市淨率賣給瑞銀，瑞銀還設置了各種條條框框，防止瑞信的危機波及自身主體，這樣看來，未來銀行業的財務報表還會有意義嗎？

0.04 倍市淨率，瑞信被瑞銀超低價收購

週末，瑞銀以 32.5 億美元（每股 0.5 瑞士法郎）的價格收購瑞信，這相當於瑞信賬面價值的 4%，以及瑞信年初市值的 10% 左右。換言之，瑞銀收購瑞信的價格是按照 0.04 倍市淨率來計算的。

瑞士信貸董事長 Axel Lehmann 週日在新聞發佈會上説：

美國銀行業的最新發展在最不利的時刻打擊了我們。過去幾天信心的加速喪失和事態的升級清楚地表明，瑞士信貸不能再以目前的形式存在。

我們很高興找到了解決方案，我相信這將為客户、員工、金融市場和瑞士帶來持久的穩定性和安全性。

兩家瑞士銀行合併後，將成為一個新的總投資資產超過 5 萬億美元的銀行業巨頭。但這並不意味着一切從此風平浪靜。一些分析師認為，這兩家銀行的併購案中很多細節值得玩味。

數字化帶來的新麻煩——重要銀行指標 “失效”

瑞信遭遇的危機迥然不同於硅谷銀行等美國區域性銀行遭遇的困境。

不過這次歐美的銀行業危機有一個共同點：數字銀行使客户更容易提取資金，而社交媒體等數字平台會讓客户的心理更容易受到影響。這次危機也被成為 “推特時代的首次金融危機”。

瑞士信貸的流動性問題始於去年秋天社交媒體平台上人們的議論，最終發展成滾雪球般的自我實現的預言。

而且，從監管的角度來看，如果按照 2008 年金融危機的標準來衡量，瑞信沒有一點點問題。根據自 2008 年金融危機以來監管機構青睞的衡量標準，該公司是否擁有強勁的資本和流動性水平並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其普通股一級資本比率，即當今最廣泛引用的資本充足率指標，去年年底瑞銀的這一比率為 14.1%， 與瑞銀的 14.2% 接近，甚至高於許多大型同行。

對銀行監管機構來説，下一個挑戰可能是如何將數字科技帶來的變革以及不穩定因素納入考量範圍之內。對於投資者來説，這是不信任銀行賬面價值的另一個原因：當事情發展得很快時，流動性和償付能力變得很難區分。

瑞銀是賺到了還是血虧？

這樣的超低價格是瑞銀賺到了還是瑞信也就真的只值這麼多錢？

有形賬面價值被很多投資者用作評估一家銀行價值的某種錨點，但依然非常含糊。瑞銀同意以有形賬面價值的 4% 收購瑞信，看起來瑞銀是賺到了。

然而，如果沒有瑞士聯邦政府對這一交易在背後的支持和撮合，瑞銀似乎不願意進行這筆 “合算” 的買賣。為了減少交易後的損失，瑞銀和瑞士政府同意，瑞銀將首先吸收瑞信賬面價值減記中的 50 億瑞士法郎，此外的 90 億瑞郎賬面價值減記將由瑞士政府擔保；如果損失更大，雙方將平分剩餘減記損失。

其實，瑞銀擔憂的並非瑞信的資產價值減記和相關損失，更直接的問題在於，瑞信正在失去客户，流動性危機正在愈演愈烈，尤其是過去幾年每年損失數十億美元的事實。

為了堵住漏洞，在當前的歐美銀行業危機爆發前，瑞信需要想辦法來繼續籌集資金或縮減自身規模。去年，瑞信曾試圖拆分旗下造成眾多麻煩的投資銀行業務，但最近由於美國銀行業出現危機，市場對瑞信的信心陡然下降，這一計劃基本上已經難以拯救瑞信。曾有媒體報道稱，瑞信最近每天依然面臨高達 100 億美元的客户存款流出。

瑞銀 CEO Ralph Hamers 説：

瑞信真正的挑戰是投資銀行業務活動的減少。

總體來看，就像市場分析的那樣，瑞銀可能會發現瑞士信貸理論上 450 億美元的有形賬面價值，即總資產約 5710 億美元減去 5220 億美元的負債和數十億美元的無形資產的得數可能已經消失了，因為這部分有形賬面價值正在萎縮。

因此，瑞銀到底是不是撿到了便宜，現在還不好説。

凱投宏觀的負責人 Neil Shearing 認為：

現在的問題是，這麼低的價格表明瑞士信貸大約 5700 億美元資產中的很大一部分可能已經受損或被認為有受損風險。這可能會引發市場對銀行業健康狀況的新一輪擔憂。該交易可能仍存在風險，只有時間才能證明這場包辦婚姻的結果到底如何。

瑞信的風險仍可能外溢

市場擔憂，更大的問題仍然在於該交易的潛在市場影響。

總部位於倫敦的投資管理公司 River and Mercantile 的股票主管 James Sym 認為：

瑞信被瑞銀收購，我認為這顯示出瑞信的問題可能不是一個普遍存在的問題，儘管歐洲的銀行體系比以前、比其他很多地區穩健得多，但我不確定它是否足以阻止市場的下跌和信心的崩潰。

在短期內，市場不會喜歡瑞銀的這筆交易，但這不是問題的核心。我認為從中期來看，這兩家銀行的合併確實有助於瑞士的銀行和美國的銀行在全球範圍內競爭，並鞏固其在瑞士無懈可擊的地位。

週一美股的表現也證明，這場歐美銀行業風暴尚未結束。

週一，摩根大通 CEO 戴蒙牽頭，致力於拯救第一共和銀行提供一份新版計劃，該計劃可能會要求諸多銀行將 300 億美元存款轉換為第一共和銀行的資本注入。美國第一共和銀行股價狂瀉，多次觸發臨時停牌，刷新盤中歷史低點至 11.52 美元。

瑞信得救，但市場對 AT1 債券信心崩潰

作為交易的一部分，瑞士監管機構 FINMA 宣佈減記瑞士信貸價值 160 億瑞士法郎的額外一級（AT1）債券，一些投資者擔心這預示着全球銀行業面臨進一步的溢出風險。

Syz Bank 首席投資官 Charles-Henry Monchau 解釋説：

AT1 債券是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後在歐洲推出的，目的是在銀行開始倒閉時充當減震器。

如果銀行的資本比率低於預定水平，它們旨在對債券持有人造成永久性損失或轉換為股權，從而有效支撐其資產負債表並使其能夠繼續經營。根據瑞士的紓困制度，在銀行破產時，AT1 債務的優先級高於股權，因此將瑞信所有的 AT1 債券減記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動向。

這可能存在對全球銀行業產生溢出效應的風險。

高盛強調，此次減記是 AT1 投資者自該資產類別在全球金融危機後誕生以來遭受的最大損失，高盛認為，儘管它保留了一些股東價值，但該決定 “大大削弱了投資者增加風險偏好的理由”。

高盛稱：

現在取決於投資者如何理解瑞士當局的這一決定，究竟是一次性的，還是以後歐洲的監管機構在未來遇到類似情形都會這麼做，這還有待觀察。不過此舉的確會令投資者對 AT1 債券的興趣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