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 “殺回” 阿里核心層

作者 | 張超 編輯 | 羅麗娟

5 月 18 日，阿里巴巴集團發佈 2023 財年第四季度（自然年 2023 年第一季度）及全年業績。公司財務表現整體與前兩個季度差別不大：收入同比微漲，略低於市場預期；淨利潤同比大增，優於大部分預期，國際商業、菜鳥、本地生活等板塊成為新增長引擎。

一季度，阿里巴巴開啓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組織變革：採用 “1+6+N” 架構，即在阿里巴巴集團之下，設立阿里雲智能、淘寶天貓商業、本地生活、國際數字商業、菜鳥、大文娛等六大業務集團和多家業務公司。

本次財報的最大亮點是，阿里巴巴集團透露了改革計劃的新進展：雲智能集團將從阿里巴巴集團完全分拆獨立走向上市，菜鳥、盒馬啓動上市計劃，國際數字商業集團啓動外部融資，六大業務集團正式成立董事會。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被該消息吸引時，久未露面的蔣凡，悄然 “現身” 了。

在財報電話會上，他以阿里巴巴國際數字商業集團（AIDC）CEO 的身份點評了該業務一季度表現，並對投資人介紹了旗下各板塊業務未來計劃發展方向。

2023 年一季度，阿里巴巴國際業務一騎絕塵，營收同比增速近 30%，位列六大業務集團之首；其中國際零售收入同比增長 41%，連續 3 個季度超出市場預期。

忙活海外業務一年多的蔣凡，終於算是打了場漂亮的 “翻身仗”。

不過，現在顯然不到他慶賀的時候。受各國經濟發展水平影響，海外電商滲透率、基礎設施完善度、用户消費偏好等在不同地區的差異較大。

這就給蔣凡提出了更高的管理要求，業務也需要更多時間落地。尤其是在阿里巴巴業務分拆之後，更考驗 AIDC 獨自乘風破浪的能力。

業務迎來 “大翻身”

2021 年 12 月，張勇用一封內部信啓動了阿里巴巴集團架構調整的步伐。

11 號員工戴珊被任命為 “中國數字商業板塊” 負責人，掌管阿里巴巴最核心、國內用户更熟悉的淘寶、天貓等業務；而在 “大淘寶” 奮戰了七年的蔣凡，則被調往 “海外數字商業板塊”，管理速賣通、國際貿易等海外業務一層組織，以及 Lazada 等面向海外市場的子公司。

這一度被認為是阿里巴巴近年來最重要的一次組織調整。儘管蔣凡的職級從集團副總裁升為了分管業務大總裁，但調離集團最核心的業務，在外界看來就是一種 “流放”，遠離了權力中心，明升暗降。

甚至有人猜測，蔣凡可能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晉升無望，不排除離開阿里巴巴單飛；還有斷言，蔣凡調任海外，是阿里巴巴增加海外業務權重的可能性較低。

但就國際數字商業集團的成績看，蔣凡只是離開了一個時刻暴露在聚光燈下的業務，去負責阿里巴巴未來重點想要發展的業務，並沒有 “躺平”、放棄的意思。

2023 年一季度，國際數字商業集團整體營收達到 185.41 億元，佔阿里巴巴集團總營收（2082 億元）的 9%，與雲業務收入（185.82 億元）基本持平，僅次於淘天集團（前身：中國數字商業板塊）；收入同比增速達到 29%，處於新拆分的六大集團營收同比增幅首位。

2023Q1 阿里巴巴集團主要財務情況

具體而言，國際零售和國際批發兩大板塊，貢獻了國際數字商業集團的全部收入。

一季度，國際零售商業營收達到 139.67 億元，同比大幅增長 41%；訂單量整體同比也了增長 15%。

其中，Lazada 通過優化買家體驗，在東南亞市場實現雙位數訂單同比增長；Trendyol 新業務訂單增長強勁，季度訂單同比增長率保持強韌；速賣通 3 月以來訂單量快速增長，同比去年增幅超 50%。

相較而言，國際批發商業受市場環境影響，收入增幅（3%）並不大，期內營收為 45.74 億元。

從業績表現能夠清晰看到，國際數字商業集團的地位與日俱增，與雲業務的收入差距正在逐步縮小。一年前，蔣凡剛剛接手這塊業務時，兩者單季收入差還有 46.36 億元左右；一年後，國際數字商業集團就與雲業務營收相當了。

就連阿里巴巴集團都在財報中指出：隨着消費者服務能力與供應鏈能力齊頭並進，海外業務已經逐漸成長為驅動阿里穩健增長的新引擎之一。

蔣凡的出海策略

業績大幅增長的背後，很難説沒有蔣凡的功勞。

自 2022 年 1 月上任起，蔣凡就被曝出頻繁出差海外，帶隊到新加坡到歐洲市場考察。事實上，他做的工作遠不止調研外部市場這麼簡單，更多是對組織架構、經營策略、戰略方向等的梳理和調整。

張勇在 2021 年底宣佈的組織架構調整中，將速賣通、阿里國際站、東南亞電商平台 Lazada、土耳其電商平台 Trendyol、南亞電商平台 Daraz 等都劃入了 “海外數字商業板塊（GDC，Global Digital Commerce）”，由蔣凡統管。

而在 “1+6+N” 架構變革中，GDC 從阿里巴巴集團分拆出來，成立了阿里巴巴國際數字商業集團（AIDC，Alibaba International Digital Commerce），由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兼總裁 J. Michael EVANS 任董事長，蔣凡任董事兼首席執行官，阿里巴巴合夥人彭蕾、淘天集團 CEO 戴珊、阿里巴巴合夥人吳泳銘任董事。

阿里巴巴國際數字商業集團最新董事會成員

分拆過後，AIDC 的業務模式劃分也非常清晰：有 to B 和 to C 兩條線。

其中，面向 C 端的業務包括跨境電商平台速賣通、淘寶天貓海外，以及外國本土電商平台 Lazada、Trendyol、Daraz 等；而面向 B 端的業務就是 B2B 數字外貿平台 Alibaba.com（阿里國際站）。

從業務覆蓋區域來看，國際站觸達全球 190 餘個國家和地區；速賣通主攻歐洲市場，去年也加大了對韓國市場的投入；Lazada 主要服務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和越南這六個東南亞國家；Trendyol 經營土耳其市場、Daraz 專注南亞。

全天候科技瞭解到，目前 Trendyol 和 Daraz 兩大平台雖然併入了 AIDC 的財務報表，實際是獨立運營狀態，有自己的董事會；而蔣凡更多的精力，還是投入在速賣通、國際站和 Lazada 上。

“跨境 + 本地化”，是蔣凡在摸清阿里巴巴海外業務發展情況後，確定並堅持的經營策略。

首先，是組織管理的 “本地化”，這一點在 Lazada 業務上表現十分突出。

去年 6 月起，蔣凡從 Lazada 最高管理層下手，進行了人員大調整：任命董錚接替李純，擔任 Lazada 新任集團 CEO，兼印尼分公司 CEO。

在此之前，董錚曾是 Lazada 泰國、越南業務的 “一把手”，熟悉東南亞市場的情況。他認為，東南亞六國處於非常不一樣的發展階段，需要因地制宜地匹配業務形態，並推動了 Lazada 管理人才本土化策略。

截至目前，Lazada 業務每個國家都有負責當地市場的 CEO，除董錚兼任印尼 CEO 外，其餘五國 CEO 基本是從一線摸爬滾打提拔上來的當地人。

其次，做大做強基於中國製造業供應鏈的跨境零售電商。

主要從兩方面着手：挖掘新市場、新人羣，讓業務規模持續擴大；提高補貼效率、完善增值服務，優化商業化變現效率。

以速賣通為例，其在去年底向平台商家推出了 “全託管服務”，負責店鋪運營、倉儲、配送、售後服務等環節，從而降低跨境貿易門檻，吸引了更多有供給力缺經營力的商家入駐。

今年 3 月，又向全球消費者推出了新服務 Choice，主打極致性價比。指定國家的消費者在 Choice 下單可享受免運費、免費退貨和配送質量保證等服務。

在剛剛過去的一季度，速賣通訂單同比獲得了兩位數增長，阿里巴巴則將這部分業績上升的原因歸功於 Choice 功能的帶動。

蔣凡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面向未來，國際零售業務依然會堅持跨境 + 本地模式的投入；跨境市場的潛力依然很大，速賣通將保持快速增長；本地市場中，除了在東南亞市場持續投入，也會積極關注更多新的區域市場機會。

慶賀為時過早

全球化已經成為互聯網下半場，各家企業繞不開的發展課題。特別是在國內流量和用户滲透率接近飽和的時候，海外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美團點評 CEO 王興就曾表示，互聯網下半場三大激動人心的機會是 “上天、入地、全球化”。

阿里巴巴更是在 2016 年就確定了 “內需、全球化、科技” 三大戰略；之後，張勇也多次在公開場合表達對全球化的重視，認為 “全球化是阿里的未來，必須堅決全球買、全球賣、全球運和全球玩”。

除了雲業務、菜鳥，海外業務天然成為了阿里巴巴全球化戰略的重要踐行者。

“過去幾年，阿里巴巴海外市場增長迅速，海外年度活躍消費者已達 2.85 億，但距離成為一家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公司，距離在潛力廣闊的海外市場有更大作為，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任命蔣凡接管海外時，張勇就在內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希望，稱 “期待蔣凡帶領團隊在海外市場發展中實現更多創新。”

按照阿里巴巴的願景，其目標是到 2036 年服務全球 20 億消費者。

阿里目標到 2036 年服務全球 20 億消費者

截至 2022 年 3 月 31 日止的 12 個月，阿里巴巴集團全球年度活躍消費者達約 13.1 億。對比國內外看，中國市場實現超 10 億消費者的里程碑，顯然已經逼近天花板；而 13 億年度活躍消費者，只有 3.05 億來自海外，未來還有巨大增量空間。

但這並不意味着，蔣凡就能不費吹灰之力，一路高歌猛進。相反，擺在他面前的內部挑戰和外部困難不少，沒有任何一件事是一蹴而就的。

AIDC 的各業務分部中，Lazada 始終深耕東南亞市場，但具體各國存在國情差異，這就不能進行模式全盤複製，而是要有針對性的解決。自 2016 年斥資收購 Lazada 控股權以來，阿里巴巴就在搭建海外基礎設施，直到今天才基本完成。

在巴基斯坦、緬甸、斯里蘭卡等五國開設站點的 Daraz 亦存在 Lazada 類似的問題；而速賣通在歐洲市場的業務受外部環境影響較大，還需再開闢新市場；Trendyol 的主體市場土耳其又相對單一，人口基數小，業務規模有限。這些難點都需要蔣凡帶領團隊去各個擊破。

跟自家業務的難點比起來，外部平台的挑戰或許更讓蔣凡感到壓力。

踩着直播短視頻風口起來的 TikTok，在東南亞一路攻城略地。據 SenseTower 數據，TikTok 在印尼約有 2 億用户下載量，佔到整個東南亞地區 40% 以上；去年印尼開齋節期間，平台訂單量增幅達 493%，GMV 增幅高達 92%。

而據招商人員向全天候科技透露，TikTok 的月活用户已超 16 億，電商業務未來充滿想象空間。

拼多多海外版 Temu 在北美市場正做得風生水起，又向着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西班牙、荷蘭等歐洲國家進軍，發展勢頭強勁。

此外，不少像 SHEIN 一樣的獨立站、海外市場的本地化電商平台，也都加入了這場戰事，想要盡力分一杯羹。

對於蔣凡來説，海外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戰場，沒有任何範本可以照搬，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但他似乎並不擔心。在財報電話會上，蔣凡透露，部分業務其實已經有非常好的利潤，有一些業務是還在投入期，但整體海外板塊是有潛力的。

帶着 AIDC 獨自發展的他，能否再為阿里巴巴創造驚喜？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