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力

核心描述

• 不可抗力是一種合同機制，用於分配因不可預見、無法控制的突發事件導致無法履約的特殊風險，從而使受影響方免於因違約而被追責。
• 不可抗力條款的有效性依賴於條款文本的精準、嚴格的通知與舉證要求、以及客觀的因果關係和減損義務的證明。
• 理解不可抗力有助於投資者和企業提前規劃風險、管理責任、優化合同結構，提升運營韌性。

定義及背景

什麼是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是指合同中約定，在發生極端、不可預見且無法控制的突發事件時，致使一方或雙方完全無法履行合同義務，該方可依據不可抗力條款免除部分或全部責任。不可抗力與普通違約事由不同，僅在履約真正變得不可能或違法時才能適用，而不僅僅是因履約變得更加困難或成本增加。

歷史淵源及法律演變

不可抗力最早源於羅馬法（vis maior），當時認為不可預見、不可抗的 “天災” 可使合同責任免除。中世紀時期，法律開始細化過錯分析與補救措施，這一理念在拿破崙民法體系中演化為正式法律原則。而英美普通法則發展出 “合同履行不能”（impossibility）和 “契約落空”（frustration）等相關概念，經典案例包括 Taylor v Caldwell（音樂廳被燒燬）及 Krell v Henry（因加冕取消導致協議目的落空）。

隨工業化及全球貿易擴張，不可抗力條款被廣泛採納，尤其在世界大戰等極端事件後國際貿易風險大幅上升。如今，國際商會（ICC）等機構提供不可抗力示範條款，不同行業合同會根據實際風險（如疫情、天災、政變等）調整不可抗力條款內容。

計算方法及應用

啓動不可抗力的要素

1. 合格事件：合同需明文列舉或以 “兜底” 表述涵蓋的事件，如地震、戰爭、疫情、政府強制命令、網絡安全攻擊等。
2. 因果關係：事件必須直接導致合同履行變得不可能、違法或絕對無法克服，而不是僅使履行變得昂貴或利潤減少。
3. 不可預見性和外部性：該事件在簽訂合同時無法預見，同時完全超出受影響方的控制範圍。
4. 通知與舉證：主張不可抗力救濟的一方須及時、詳細通知對方，描述事件、影響、已採取措施以及預估影響期限，並提供相應證據材料。
5. 減損義務：需證明已採取合理措施避免或減輕影響，如尋找替代方案、改用替代服務等。

實務應用

不可抗力的常見應用方式包括：

• 權利義務中止：合同義務暫停，待影響消除後恢復履行。
• 期限順延：交付、履約、項目里程碑等截止時間調整。
• 終止權：如事件持續超出合同約定期限（如 60-120 天），任何一方可選擇無責終止合同。

應用示例

2021 年蘇伊士運河堵塞期間，多家航運公司根據不可抗力條款暫停履約義務。通知中詳細説明事件經過、涉及義務、受影響貨物清單，以及改道及減緩延遲的具體舉措。

優勢分析及常見誤區

不可抗力的優勢

• 風險分配明確：合理界定極端不可保險風險的承擔方。
• 維護商業關係：將潛在違約轉為履約中止，有利於後續合作。
• 支持業務連續性：靈活調整履約時間表，助力企業快速恢復。

不可抗力的侷限

• 條款風險：表述過於寬泛或不明確容易引發爭議，甚至被濫用。
• 舉證責任重：需嚴格的文件、證據和持續減損記錄，增加運營負擔。
• 法律適用差異大：不同法域的解釋和救濟有所不同。

常見誤區

付款義務自動豁免

多數法域中，除非合同明文約定，付款義務（如租金、債務）通常不因不可抗力而免除。

任何干擾都算不可抗力

一般商業風險（如常見自然災害、勞動力短缺、價格波動）如未明確約定，並不自動構成不可抗力。只有達致真正客觀無法履行的情形，方可適用。

忽視通知要求

不可抗力救濟通常以及時、詳細的通知為前提，通知不及時或內容不充分會導致主張失敗。

混淆不可抗力與 “情勢變更”“重大不利變化”

不可抗力強調 “無法履行”，情勢變更主要指履行成本顯著上升，重大不利變化（MAC）主要聚焦標的價值而非履約能力。

供應鏈環節一體自動適用

供應商違約並不當然構成主合同不可抗力，除非合同明文規定並在分包協議中明確傳導。

忽視適用法律

大陸法系國家多有法定不可抗力條款，英美法主要以合同文本為準，“履行不能” 條款適用更為嚴格。

實戰指南

如何起草健全的不可抗力條款

關鍵要素：

• 明確列舉事件：包含自然災害、戰爭、疫情、政府行為、網絡攻擊等。
• 合理兜底：用準確措辭涵蓋其他未知但重大風險。
• 排除事項：剔除一般經濟困難、內部勞資糾紛、可預見事件等。
• 通知和材料要求：明確要求在特定時限內（如 5-10 天）書面通知並遞交佐證材料。
• 減損及定期彙報：要求持續採取合理減損措施並定期反饋。
• 中止與終止機制：明確持續事件何種條件下可終止合同，以及後續權利義務。

案例模擬：製造業中的不可抗力

某歐洲汽車零部件廠因疫情期間政府強制封鎖，被迫關閉。合同不可抗力條款包含 “政府命令”“流行病” 等事件。

• 首日：管理層向所有買家發出正式通知，説明停工原因，並附上政府公告。
• 減損措施：積極聯繫其他工廠，評估可行性但未找到替代方案。
• 定期更新：每週報告停產進展及預計恢復時間。
• 恢復生產：解封后迅速復產，並將生產計劃及分配方案告知買家。

注：上述案例為虛構，僅用於學習參考。

實務操作要點

• 注重證據保存，包括正式函件、替代方案嘗試、與合作方的溝通記錄等。
• 定期審查不可抗力條款，及時納入疫情、網絡安全等新興風險。
• 配合企業保險安排，確保風險分配覆蓋全面。
• 梳理供應鏈各環節，確保上下游合同不可抗力條款有效銜接。

資源推薦

• 經典書籍/論著：
  • Treitel：《合同法》
  • McKendrick：《不可抗力與履行不能》
  • Brunner：《不可抗力與情勢變更》
• 示範條款/實踐指引：
  • ICC《不可抗力條款 2020》及解讀（國際商會）
  • Practical Law、Lexis PSL 合同範本與清單
  • FIDIC（建築）、BIMCO（航運）、AIPN（能源行業）等協會指引
• 案例數據庫：
  • Westlaw、Lexis、BAILII 等檢索判例與案例分析
• 學術期刊：
  • 《國際與比較法季刊》
  • 《國際仲裁雜誌》
  • 《商法評論》
• 在線課程/講座：
  • ICC Academy、Coursera、edX 合同法課程
  • 法學院/行業機構合同爭議案例研討會
• 行業風險清單：
  • 各行業協會提供的不可抗力風險管理、報告與合規專用清單

常見問題

哪些事件通常被視為不可抗力？

常見合格事件包括無法預見與無法控制的地震、洪水、戰爭、恐怖襲擊、政府關停、疫情、網絡攻擊等，需在合同中明確列示。

新冠疫情算不可抗力嗎？

如合同中明示涵蓋 “流行病”“疫情”“政府行為”，新冠疫情一般可構成不可抗力，但仍須履行通知與減損義務。若合同簽署時間為 2020 年初之後，疫情風險可能被認作可預見。

不可抗力是否自動豁免付款義務？

一般不能。絕大多數情形下，付款義務（如房租、借款）如未在條款中特別排除，仍需履行。

不可抗力、情勢變更與履行不能有何區別？

不可抗力強調 “無法履行”，情勢變更是指履行變得過分困難（多見於大陸法），履行不能則只有在合同目的完全落空時才成立（多見於英美法）。

主張不可抗力應準備哪些證據？

需提交正式通知、官方命令、氣象/災害記錄及減損努力證據。持續溝通及履約嘗試的記錄也很重要。

合同能否因不可抗力終止？

僅在合同中約定的情況下且事件持續達到約定天數，才可終止合同，否則通常只允許暫停或延遲履約。

供應鏈中斷是否一定受不可抗力保護？

需在主合同明文規定，且上下游合同有銜接。如無明確約定，供應鏈常規中斷通常不自動構成不可抗力。

通知要求有多重要？

極為重要。通知不及時或者不充分，常常導致不可抗力主張被否定，實務中已有大量判例。

總結

不可抗力條款在當今不確定和高度互聯的商業環境中，是重要的風險管理工具。其價值體現在科學的文本設計、及時溝通、充分舉證及積極減損等方面。不可抗力為合同當事人提供針對極端意外事件的安全邊界，但不應被誤用為一般性違約的免責條款。合同各方應定期檢查不可抗力條款內容，使其緊密貼合實際業務風險、全球局勢及適用法律要求，通過規範的合同管理，在突發事件中有效守護商業合作關係及合規運營。